没一会，电话接通。
“喂喂喂，那位？”手机里传来那个熟悉的，依旧充满元气的声音，甚至有点吵闹的过分了。
“既然都怀孕了就安稳一点吧，玲老师。”对这位由于怀孕找我来带班的恩师，我感到一阵无语。“还有，我打的是微信电话，不要跟我来这一套。”
“嘿嘿，这不是想着小苏木是不是想咱了嘛~”
我一阵无语。这都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，咋还是成天这么咋咋呼呼的，看来这人其实压根没必要让我来给她代班吧？
不过她要是不休班我也没机会拿到这个工作，所以我干脆强忍着吐槽的话没说出口。
“咋了，小苏木？让老师我猜猜，是不是小雪把你给拷打了，嘻嘻。”电话另一头传来玲老师贱贱的笑声。
“小雪？”我一愣神，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华言雪。
“拷打不至于，你就告诉我她为什么会不愿意上学。”我拿出尽量严肃一点的语气，尽管我觉得就算如此玲老师还是很难严肃起来。
“你咋知道她不愿意上学呢？”老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。
正常来说，我要是能知道这件事，也压跟没必要打这个电话了。
谁叫我昨天偏偏去了趟海边，还偏偏碰上了那样的场面呢。
于是我把昨天在海边遇见华言雪的过程和玲老师描述了一遍，当然也适当删减了一段我自己同样犯傻的部分。结果…
“哈哈哈哈，小雪这孩子，哈哈哈…”玲老师的笑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。
“居然会做这样的事，这孩子也蛮可…蛮可爱的嘛，哈哈哈…”
玲老师似乎对华言雪在海边大喊这件事感到很意外，嘎嘎嘎地笑个不停。
突然觉得没告诉她我也喊了的这件事真是十分明智，不然这家伙怕是要直接嘲笑我到背过气去。
“好了别笑了…”我出声试图阻止她继续笑下去。
等对面的笑声慢慢平静下来…
“所以这是为什么呢，老师？”我又向她问道，试图获得解答。
“这样啊…”不知怎的，玲老师的声音却渐渐沉重了下来。
“小雪啊，她其实完全没必要上学呢。”
“哈？”此言一出，我的疑问更重了。
她这个年纪的孩子，怎么可能没必要上学？
“她可是年级第一呢，比你和小澜当时还要厉害…”
玲老师好像感觉到说错了什么似的，顿了一会才继续说到：“这孩子，可能受到了校园欺凌吧…”
“可能？”我捕捉到玲老师言语中不对劲的地方。
“是的，可能。”表意模糊的词汇，却被玲老师讲的异常坚定，“按照她本人的说法呢，是他们班上的同学在欺凌她。”
“可是无论是他们班主任还是我，都没有发现华言雪被欺凌的事实证据，而她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重新回到教室，所以学校也只能允许她一直待在心理咨询室里了。”玲老师的语气透露出一丝丝的无奈…
“…被害妄想？”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。
“不知道。”老师回答的倒也干脆。
“检查没有任何问题，这孩子考试也照样拿第一名，所以学校也就这样放任她了。”
“可是这样，处在一直不和他人交往的情况下，小雪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，你现在应该也知道吧…”玲老师如是说道。
说实话，对于华言雪人生的问题，我并没有什么兴趣，虽然我确实知道，如果一直这样不和人交流，她今后的人生大概会异常的无趣吧…
“我知道你想知道她会不会影响你复习。”玲老师接着说，“放心吧，这孩子平时很安静，你当她不存在也可以。只不过…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小雪。”
我依然记得，玲老师在说这些话时，她的语气无比的郑重，我甚至没见过几次如此认真的玲老师。
“…我毕竟不是心理医生，我没考心理医生资格证…”我到底还是医学院的学生，想到搬出执照这回事来搪塞过去。
“苏木！？”玲老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请求。
我耸耸肩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我看情况吧。”我想着暂且先这样说，想着应付一下老师。
“苏木…”玲老师停了一会，她当然明白我在想什么。
“你长大了呢。”
沉默不语。
我知道玲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，我确实是长大了，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脑子一热就冲进乱七八糟事情的那个孩子了。
而且放在以前，就算我不感兴趣，也会被那家伙拉着牵涉进去吧。
人总是要长大的，我也觉得我这样想也无可厚非，只是我还是不敢对玲老师说出这样的话。
我要是敢跟她说这些话，绝对会被她视作大逆不道，直接冲到学校来扒了我的皮…
“苏木”，一阵无言后，玲老师优先开口说到“我理解你现在想抓紧考研的事，但毕竟不能急功近利啊，你看你之前…”
玲老师在这里又顿了一会。
“小澜要是知道了，一定会生气的哦。”玲老师试图用比较轻松的音调来说话。
听了这句话，我又想起了之前惹那丫头生气时的模样，嘴角不由得咧出一阵苦笑
“我考虑考虑吧，毕竟那家伙要是生气起来真的挺麻烦的呢。”我打着哈哈这样说着，听起来怕是些许的有气无力吧。
…在这之后，我和玲老师都选择不再谈华言雪的事情，浅浅聊了一会家常。
“那我就挂了，注意身体啊玲老师”
“用不着你小子关心，再过两个月我照样把你吊起来打”我好像已经脑补出来了电话那头玲老师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叉着腰，得意洋洋的样子…
怎么回事，有点可爱啊…
毕竟她也只不过大我五岁而已嘛。
………
挂断电话后，我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到心理咨询室里面去，而是靠在了刚才华言雪坐过的窗台上，一只手无聊的划着手机。
脑子里却是在想别的事，刚才从玲老师那里听到的一些事。
学霸，厌学，不存在的校园欺凌，被害妄想症。
可以说是要素非常齐全了，放在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，大概会拉上那家伙一起去研究个明明白白吧…
手机突然响了几下，我收回思绪打眼一看，原来是玲老师发来的消息。
——你小子现在绝对又在胡思乱想，刚才是我说话没注意，你也别想太多。
——这件事你去做无论是对你，还是对小雪都有好处，你玲老师什么时候坑过你？
——实在忍不住就多说一句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，你一直走不出来的话，这样的结果，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是不愿意看到的。
“玲老师…”不得不说，玲老师这人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不着调吧，但她确实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。
真的。
这么好的老师，咋就这么早结婚了呢？
看看人家静可爱。
我一边想着离大谱的事，一边收起手机准备回咨询室里去。
这时，咨询室的门突然打开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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